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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11 0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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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中东地区零零散散的那些美国的驻军,它想收回,那么你军事力量离开了以后,中东地区的战略稳定怎么办呢?它遵循小布什的“大中东民主计划”,搞了一个中东地区民主化进程,寄希望于社交媒体,用社交媒体对其他国家的国内政治过程进行干预,推“互联网自由”战略。8 }# O* l( H1 n7 T( h5 U
请大家记住互联网自由这个概念,为什么?因为互联网自由这个概念就是希望通过互联网社交媒体为代表的互联网最新应用,以推特为典型,帮助这些国家实现内部的政治过程的变革,在那些国家的内部政治的关键进程当中进行干预,对,这就是2016年美国后来指责俄罗斯对美国干的事,其实这个瓶子是希拉里克林顿放开的。她收获了什么?对,她收获了席卷中东地区的所谓“阿拉伯之春”,阿拉伯之春带来什么结果?带来的结果就是中东地区原先在历史上形成的不符合西方民主标准,但比较世俗化,甚至比较亲西方的一系列强人政权垮了。它确实民主化了,起来了一波美国没有办法有效控制的,具有明显宗教色彩的,本地的,而且还是民主化的政权。' j2 F" e+ ~) ~
第二,在地缘政治上,美国彻底干掉了伊拉克萨达姆政权,但是美国扶持的亲美的伊拉克政权在伊拉克当地迟迟没有办法建立有效的治理,更不要说在整个中东地区的战略结构中导致了伊朗跟伊拉克关系的失衡,导致了什叶派跟逊尼派争权的时候,这种失衡带来的真空使得美国根本没有办法从中东地区撤离,反而必须在中东地区投入更多的力量,否则它就会面临一个被美国不希望看到的政治力量控制住的中东地区,而中东的战略意义又让美国没有办法放手,这导致它没有办法进行这种力量的转移。
& F# n0 L/ p$ G& N2 v! M8 W同时美国希望什么?希望能够在全球多边贸易规则上对中国进行“再平衡”,通过规则升级的方式。这种规则升级,亚太地区就是搞所谓的TPP,在欧洲地区就是搞TTIP,根据美国的理想,就是两边各搞一个新的规则,然后凝聚起来放到WTO,搞一次全球多边规则升级,再把中国套进去。但是极具讽刺意义的是美国国内的党争让这个东西进展非常不舒服,以至于曾经奥巴马总统在美国国内愤怒地说过一句话,“我们当初国父们设置这套三权分立的机制,是为了制衡政府,不是为了瘫痪政府”。5 u' G+ m9 J% N* z- F2 ~" s
当然共和党是不听的,恶性政治斗争在美国国内愈演愈烈,于是奥巴马就变成了一个什么呢?理论上他是承担变革使命的总统,但事实上他就弄了一个上不下的局面,该收缩你也不能说他没收缩,但是也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该变革你也不能说他没变革,他至少搞了个全民医保对吧?但是医保好像效果美国老百姓也不怎么买账,就是什么事都感觉做了一点。其实现在仔细回想,美国的政府的治理能力和美国霸权的软实力所给人留下的认知之间的差距,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出现。美国霸权开始慢慢在奥巴马政府任内就变得有点名不副实了。
( U* x0 z' V; y! M: |接下来到特朗普 上台的时候,情况已经非常清楚了:中国对美国构成了战略威胁跟冲击,大体上在美国的决策圈里面或者说战略精英层里面基本上已经是一个共识。这个东西就是说不是说中国对美国实质性的有什么举措,而是中国的实力成长和中国表现出的行为,触动了美国自己给自己设置了一个霸权的心理底线。就有很多事情美国人认为没有我同意你怎么可以做,没有我批准你怎么可以这样做,这是一块。& N% o4 M" U1 Y, _
第二块,特朗普能够赢,如果大家回顾一下2016年的总统选举,我发现这是一个很诡异的事情。希拉里一开始是以躺赢的局面出现的,希拉里克林顿认为自己天然就是下一任美国总统,然后大家构建的故事,2016年的美国总统选举,应该是美国两大政治家族,克林顿家族和布什家族的对决。大家极度的看好杰布·布什,突然之间杀出了个特朗普政治素人,地产商人,粗鄙,没啥文化,爱玩手机发推特,不符合任何传统意义上大家对于美国国内政治精英的认知,他事实上也不是。然而他横空出世,首先共和党内部提名的时候横扫千军,赢得了提名选举。, g, q- w: }% | j3 t
当特朗普拿到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的时候,一些相对比较敏锐的研究者其实已经看到了某种迹象,在这边要提一篇很重要的文章。是2016年《外交事务》杂志上,提历史终结论的福山写了一篇文章,叫“美国政治的衰朽还是重生”,他认为特朗普赢得总统提名候选人这件事儿,在美国就是阶级和阶层政治回归取代身份政治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象征。啥意思呢?原先美国有一个中产阶层,它的选民分布带来的结果是两党的政策向中间靠拢,去争取基本盘,等到中间靠拢的差不多了,再也不能靠拢过去的时候,双方争取了基本盘大体相等。* C" L9 t" W9 b
在这样的情况下,决定美国总统选举胜负的是什么群体是游离在基本去盘之外,数量不一定很高,但自我身份认同很强,行动一致性非常高的那些群体,比如说少数族裔,比如说所谓的LGBT,所以衍生出的概念就是身份认知,就是对这些人经济地位是没有动员能力的,它差不多都是中产,但是他有一些特殊的身份标签,你触及到了身份标签,你的政策你就可以动员他去投票。然后他们就因为基本盘一样,相当于天平大致上是平的,这个时候有一个小砝码,一来一去天平就向内侧驱动。
) K6 t- P* Y' F2 F6 y而民主党在动员身份政治上比共和党要强很多,但到2016年总统选举的时候,人们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在冷战结束以后,差不多从1990年开始到2016年20多年的发展,美国国内出现了一个阶层,他们把它称之为“全球化的受害阶层”,说穿了是什么?原先美国的中产它凹陷下去了,所谓凹陷下去的“锈带区”的蓝领工人,这些产业工人,这些所谓的红脖子,这些所谓的民粹主义者,它的数量已经累积到了什么程度,原先他们这帮人是被当成是政治冷漠,没有投票意愿的,为什么没有投票?因为他们两边都看不上。但是班农发现了这批人的存在,然后发现这批人的数量大到什么程度,我只要能够把他们动员起来,我就可以影响选举结果。我可以在完全不跟你玩那一套身份政治标签的时候,我靠阶层政治硬吃,我就可以吃到这批人。
: D8 d) q5 n" i4 n6 B# x6 `0 U, {. s特朗普的出现其实就是这批人的崛起,而这批人为什么会崛起?很简单,他们的数量放在那,而且他们要解释一个问题,为什么在全球化的进程当中,美国国内这批受损的人越来越多。中国在往上走,所以班农就发明了一套话语体系,说中国向美国出口通货膨胀,让美国中西部地区的工人失业,而这些工人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失业,那些华盛顿的建制派不知道,所以特朗普就站在这些工人面前,“我为你们代言,你选我上去,我去制裁中国,帮你把就业工作找就业机会找回来”,这个逻辑是非常顺的。, I5 H' Z" o& X1 _0 T; G
希拉里克林顿对此完全无感。在民主党的话语体系当中,主流民主党人对这个话语是没有任何感觉的,一直到到今年为止。今年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当中直接回应下层一级的就俩候选人,一个就是很早退出的,有亚裔血统的杨安泽,就是那个主张发支票的,另一个就是桑德斯,但是你看桑德斯也被打掉了。拜登是不会对那帮人做出直接回应的。/ t7 H' G7 k' l# M2 [
而这批人起来了之后,这批人所需要的美国是什么?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美国:一方面它有超强的实力,在全球特立独行,另一方面美国必须确保在全球的所有合作中,美国向任何国家进行的这种交易,美国都绝对性的要获益。就是特朗普说的“交易的艺术”,我跟谁谈都要赢。而且它的这种赢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之上,是纳瓦罗的那种过时的经济学。纳瓦罗是一个标准的重商主义者,他对于一个国家财富的理解就是贸易当中的顺差,就说穿了他的理解就跟当时重商主义的就是财富的唯一象征就是经营贵金属。现在他们把它理解为货币,然后财富的象征什么?通过贸易我卖的多,我买的少,财富向美国回,我做生意赚钱,这个事情跟美元的霸权地位,跟今天全球化的生产方式整体性是格格不入的。7 K7 B+ ]6 c5 i, B7 s V) R
包括库德洛前两天在福克斯商业台做了一番讲话,说美国政府愿意为那些中小企业美国的搬迁费用当期100%的支付买单,然后掀起了一轮讨论,好像就此这些企业都要回去了,但事实上福布斯已经分析过,现在美国企业跟中国的关系,其实不是那种库德洛以为的,很多企业在中国开厂,很多企业是到中国订货,购买中国出口的中间件到美国再进行生产,没有那么多企业在中国等着,就欠那笔搬家费,不搬回美国。3 ?9 y' @9 G0 N: @
更加直白的说,在奥巴马政府任内,奥巴马就做过一轮制造业回流美国的努力,靠的是退税,而且力度比现在要大。奥巴马跟乔布斯当时有过一番对话,乔布斯非常明确的告诉奥巴马,流出美国的工作机会就不可能再流回来。你要让这些就业机会留回来,你美国国内要形成完整的新的产业工人的培教育体,要形成强有力的供应链体系,缺一不可。这些东西美国政府能不能建,可以,要怎么建,短期内像中国政府搞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一样,投入大量的资金进行建设。 今天的美国国内的政治有没有可能做到这一条?不可能。
5 e d; x+ ~ `! d, ~" m, X所以特朗普政府就变成了一个非常特殊的美国总统,一方面他要求“重振国威”,意思就是让美国在世界上继续重新受到尊敬。这种尊敬其实是需要美国发扬领导力,发挥领导作用,而发挥领导作用意味着成本,意味着支出,而这种成本跟支出是特朗普不愿意承担的,你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不断退群的过程。另一方面他又希望美国能够通过自己的硬性的实力或者是别的实力,让美国在跟世界交往过程当中变成一个只承担收益不承担成本的角色——一个内卷化的孤独的领导者,跟世界隔离的领导者,然后好像看上去他希望世界各国自愿用某种方式去供养美国,这个逻辑是极其诡异的,甚至是不自洽的。/ j; F2 ]" c, j: ]) Y) X) q# Q4 `
在战略上作为最新的一任冷战后的总统,特朗普面临的一个最大问题,他现在试图维护美国霸权的每一个举措,都在透支美国霸权最至关重要的战略资源,大家对美国制度霸权的信任跟信心,这种资源是不可再生性资源,它的透支会带来巨大的问题。
$ M7 x5 J) y, R; g在这轮新冠疫情当中,大家看到的是什么?看到的是对美国霸权认知的破灭。每一次做出一些举措的时候,你会发现美国的软实力确实影响了很多人,很多人会自动脑补一个强大无比的美国,就此会创造出一个奇迹。接着24小时到48小时之内奇迹就破灭,证明他只是在说大话,而且他所做的那种实力的展示跟人们对他的预期截然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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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R6 ~9 |. o7 g% n, N换言之,我们简单总结一下,从里根到特朗普,一头一尾两个总统都提出了“让美国再度伟大”的口号。对里根政府而言,在一定程度上它是美国进行了一轮有序的战略收缩之后的再度的兴起。我们看到了美国霸权的一个逆势上升和重新复苏的过程,并且最终赢得了冷战。但是在特朗普这里,也许我们看到的可能是一个霸权,至少在心理和认知层面上,英文里面有个词叫做所谓的self defeating,自我击败,自我否定和自我消解的过程,慢慢的内卷化,以及在经历这一轮新冠疫情的冲击跟挑战之后,迎来权力中心,从西方或者是欧美的在美国的单一中心,向其他力量中心的这样一种转移,尤其是在影响力和领导力方面的这种转移,恐怕将是一个无人能够否认的历史大趋势。
- g0 p' ?- Z& I* z9 O当然也许或者可能还会出现某种逆转。但是整体而言,在诸多从国内政治因素看,包括国内政治经济制度在内的结构性约束的制约下,有非常大的概率。过若干年以后我们回望这段历史,特朗普可能成为美国战后霸权发生重大的实质性变化的一任总统而被记入史册。9 M; d9 S/ @5 G" g"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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