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游戏：创业者茅侃侃的三次选择

jay · 发表于 2018-1-28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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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少年茅侃侃的最后三个月：负债超4000万称没辙了

文|王一然程丽雯编辑|王珊
玩家小琪等待游戏《余烬战争2》上线已经两年了，1月18日上午，他在游戏贴吧里发了一个像是要放弃的帖子：“貌似是没戏了。”
正是在那一天，游戏出品方、负债逾4000万的北京万好万家电子竞技传媒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万家电竞）的法人代表，由孔德永（浙江万好万家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变更为茅侃侃，这意味着已经破产的万家电竞彻底从资本剥离，成为茅侃侃一个人的“游戏”。
五天后的凌晨，万家电竞CEO茅侃侃发布了最后一条朋友圈，用一句歌词作为人生的结束语：“嗯，我爱你不后悔，也尊重故事的结尾。”据媒体报道，1月25日，茅侃侃在家中开煤气自杀。
“90后”玩家小琪并不知道茅侃侃是谁，但在此前的很多年，这个34岁的年轻人一直是媒体追逐的“创业偶像”。2006 年，茅侃侃、李想、高燃和戴志康四个出现在聚光灯下的“80后”创业者，被称为“京城IT四少”。茅侃侃年龄最小，他叛逆，高调，绰号“混世魔王”，被媒体称为“小比尔·盖茨”。
创业14年，茅侃侃横跨 IT 、公关、影视、医疗、交通乃至政府部门，其中最重要的几次选择均与他所热爱的游戏行业相关。
但面对资本时，这个曾经的天才计算机男孩似乎并未洞悉“游戏”的规则。茅侃侃去世后，他的一位朋友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他不止一次和我说过，他真的很爱做游戏，他的游戏马上就要做出来了，现在资金链断裂。他的人生就在这一刻，差一点就翻盘了。”
茅侃侃曾在《在那西天取经的路上》书中写道：每个创业者最基础的“任务”，是学会爱这个你活着的世界。但在命运这场游戏中，34岁的茅侃侃选择了永远离线。

（茅侃侃在四个80后“创业明星”中年纪最小，他染高调的发色，满臂纹身，被人们称作“混世魔王”。据泰国僧人描述，茅侃侃在背后纹的老虎除了辟邪、增加财运外，还有增加个人权威，在斗争中获得胜利的功效。）

天才少年与规则制定者
1月26日凌晨两点四十五分，毛毛的手机响了，他与茅侃侃的共同好友在微信里发来四个字：“侃侃没了。”毛毛睁着眼一直到早上7点。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4年前，毛毛从GTV离职，时任公司副总裁的茅侃侃约他在星巴克，眯着笑眼说：“以后有什么事儿来找我。”
好友“豹大神”与茅侃侃最后的对话，发生在他去世前的两天。那天晚上，豹大神在微信上喊他一起打《守望先锋》，茅侃侃发来一条两秒钟的语音，说想歇歇。豹大神当时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游戏中的茅侃侃经常扮演队伍里“逗逼”的角色。即使在生命值下降向队友求救时，他也保持着那股臭贫劲儿，“小姐姐小姐姐”的一通叫。
得知茅侃侃去世的消息后，豹大神在微博上发了一张游戏截图，“茅侃侃，大傻逼！你要真牛逼，你起来说句话行吗！”截图中，游戏中的豹大神正在给茅侃侃加血，把他从死亡边缘拖回来。
记忆像潮水一样涌入与茅侃侃产生过交集的人们脑海。趁早APP创始人王潇凌晨四点飞机落地后在朋友圈写下：十三年前相识，创业少年鲜衣怒马……后来见面稀少起来，饮酒唱歌我也提前退场，我说，侃侃，我老了。侃侃说，你不会老的，咱们都不会老。
与茅侃侃相熟的出版社编辑李玉，最初以为这又是一条网络假新闻。在她印象中，茅侃侃是一个特别阳光的邻家大男孩，喜欢调侃自己，“把咖啡当水喝”。七八年前他们相识时，茅侃侃正在转型，生活压力大，他的新书发布会后，出版社请大家吃饭，茅侃侃开玩笑说，“你有这样的营销费用，还不如给我得了。”
茅侃侃生长在北京部队大院，6岁那年，父亲托人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一台当年被称作“娃娃电脑”的苹果机；小学五年级，父亲又给他买了一台“配置牛X”的386 DX40计算机。他14岁便在《大众软件》等杂志发表文章，并自行设计开发软件；15岁时成为瀛海威最年轻的BBS版主；18岁，他两个月拿下微软三项认证，当年，全亚洲的同龄人中，拿下这三项认证的只有两个。
五年后，茅侃侃与李想、戴志康和高燃登上中国企业家杂志《生于80年代》封面，成为80后的创业代表。在中央电视台《对话》栏目中，茅侃侃的初中学历、彩色头发和扎眼的纹身完全符合人们心中叛逆少年的印象，仿佛创业界的韩寒，“一举成名天下知”。那段时间，他们被并称“京城IT四少”，“我们哥儿几个就像歌唱界的五月天、飞轮海似的，四处同台作秀，捆绑促销。”茅侃侃曾回忆。
那一年年底，茅侃侃任CEO的MaJoy（时代美兆）公司产品试运营上线，茅侃侃兼任首席架构师、首席运营官，他形容自己的产品：是把流行于网络世界游戏搬到现实中来，如模拟 CS 的警匪对抗，模拟 RPG 网游的打怪、交易、探险等等。这是他第一次踏足游戏领域。
十年后，茅侃侃担任万家电竞CEO，在他大力推广的手游《余烬战争2》中，玩家可以选择不同的兵种，排兵布阵，攻打其他人。所有规则由开发者制定，茅侃侃热爱并擅长于此。
但在现实世界中，他建立的游戏王国并不如意。去年10月6日，已经抵押了房产和车的茅侃侃，在发给万家电竞新的大股东、浙江祥源控股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负责人的邮件中，做最后的争取：确保上市公司这块能够顺利推出并收回基本投资，可能需要2-3个季度左右的时间完成。
那时他仍对研发的游戏抱有期望。

（2006年5月，因央视节目《对话》栏目而走红的四个80后创富新贵，从左至右顺序依次为：李想，高燃，茅侃侃，戴志康）

（2016年5月，“京城IT四少”再次登上《中国企业家》封面，标题关键词是：迷失与进化。）

对抗市场的CEO
尽管被媒体包装成创业明星，但茅侃侃坦言，自己并不适合创业，更适合做一个“高级打工仔”。
茅侃侃创立的时代美兆公司，是国内首家以“真人实景数字游戏”为主业的公司。茅侃侃按照国外真人实景游戏的标准为自己的产品定价，两个小时388元外加10%的服务费，在2006年，这样的消费有些奢侈。这一举动引来公司营销部和市场部的质疑，经过20多次的会议讨论后， 23岁的茅侃侃坚信“酒香不怕巷子深”，不肯改价格。
市场的反馈很快击倒了他，接下来的两年，真人CS以低廉的价格迅速占领市场，站在“创业明星”聚光灯下的茅侃侃失去了方向，他后来承认，自己在2007年时患上了抑郁症。
人生的第二个本命年，茅侃侃领教了市场规则的厉害。那之后他想做新的项目，但公司项目的立项手续迟迟办不下来，茅侃侃在董事会上拍了桌子：“你们这么拍脑门子是想这公司好还是玩完？你们有几个真的关心过项目的具体运作而不是摘花儿的时候才来？老子不干了！”
性格直率的茅侃侃被很多朋友称为“理想的理想主义者”，与茅侃侃并称为“双子星”的汽车之家创始人李想则被媒体称作“现实的理想主义者”。两人都是少年成名，经历相互辉映。2007年李想的泡泡网上市计划失败，同年下半年，汽车之家的融资因为金融危机形势恶劣；彼时茅侃侃患上了抑郁症，创办的时代美兆公司连年亏损。茅侃侃进行新的尝试，在游戏、医疗、交通、写作等等方面不断调转方向，而李想在汽车之家一待就是十年。
命运的轨道就此错开。
去年9月，李想在朋友圈透露，新项目车和家正在进行B轮融资，金额为30到40亿元。而那个时候，茅侃侃的公司已经濒临停摆。
李想把茅侃侃视为“分量最重的那个哥们”。他曾在接受采访时评价茅侃侃：他是个天才型的人，但是他很难把自己层出不穷的天才创意商业化，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创业伙伴。茅侃侃相信人脉，看重人情，但他一直没有像李想在汽车之家遇到秦致那样的运气：有一个比自己年长、性格沉稳、可以互补的合作伙伴。
2013年，在朋友两次劝说下，茅侃侃卖掉了创办的“哪儿堵”交通APP，加入朋友的公司GTV（辽宁电视台全资子公司辽宁北斗星空数字电视传媒有限责任公司旗下游戏电视业务的总称），担任副总裁，并推动公司完成了A轮融资。据媒体报道，2014年，GTV的净利润翻了四倍，达到1400万元。
但这在当时并不是一个符合潮水方向的选择。“我劝过他好几次。”与茅侃侃共事过的负责游戏营销业务的毛毛，劝他看清电竞市场的形势。“主播最后都会被互联网平台签走，谁还看电视啊哥？你说对不？”离职前，他对茅侃侃说。随后，毛毛转入腾讯英雄联盟赛事组工作。
“侃侃是被朋友拉去的，在电竞行业中来看，相比互联网和移动端，我个人觉得数字电视确实不是一个好的发展方向。”毛毛说。
2015年下半年，因股东金亚科技董事长被调查，陷入财务造假丑闻，茅侃侃退出了GTV团队。

（茅侃侃身后模特身上的装备，与他第一次在游戏行业的创业有关。2006年，茅侃侃创立的时代美兆公司是国内首家以“真人实景数字游戏”为主业的公司。）

资本的游戏
2015年9月，茅侃侃重新进军电竞市场，创立万家电竞。据“BiaNews”报道，当时，万家文化出资460万元，认购46%股份；茅侃侃出资340万元，认购36%股份，其余三位股东分别出资50万元。这是茅侃侃继时代美兆、GTV后，第三次瞄准游戏电竞行业。
不少天使投资人早就嗅到了电竞市场的潜力。据相关资料显示，2013年中超联赛总产值为17.8亿元，足球产业创造了大概100亿元的价值，而同年电子竞技的产值规模已超过124亿。
电竞圈的资本被“富二代”先炒热。王思聪曾大手笔收购电竞豪门战队；巨头和明星也加入其中，去年五月，京东收购英雄联盟战队，华硕、苏宁等巨头纷纷组建战队，同年六月，周杰伦的个人战队成立，陈赫、林更新等明星也纷纷投身电竞。
“五年前你敢想一个电竞主播的身价过亿吗？”具有英雄联盟甲级联赛资格的某战队主理人林朗哲说，“电竞的暴利遮住了背后资本的风险和残酷。”
茅侃侃这次选择合作的万家文化，被资深股民称作“壳王”，据媒体报道，自2006年借壳上市以来，10年间，万家文化历经5次“卖壳”失利，筹划了多次转型，涉及矿业、动漫、电竞等诸多产业。
据林朗哲回忆，当时万家文化的人来俱乐部谈合作，表现得神神秘秘。“他们说万家文化马上就要被一个大盘子收购了，巨额资本会进场，当时我们不知道是指赵薇的公司。”林朗哲没有和对方继续谈下去，“他们就靠做增发赚钱，不是踏实做事的，之前听说坑了很多电竞主播。”
俱乐部拿到甲级联赛的资格后，林朗哲有三分之一的应酬时间都在这种“卖壳公司”间周旋。一次在一家淮扬菜饭店，带着四瓶茅台来的某传媒公司经理，还没上菜就描绘了合作的蓝图：传媒公司开发平台，俱乐部明星选手入驻，加上战队周边和二次元同人文化的输出，最后一起打包卖给企业。
“那你们找好接盘的了吗？”林朗哲开门见山。
“咱们得先做起来，还愁没人买吗？”对方有些尴尬。
林朗哲曾调查过一个打着CCTV-5名号的公司，对方的车上印着白色的中央电视台图标，朋友圈发了很多和文化界前辈的合影，给林朗哲展示的PPT中，曾参与的项目都是亿级资本。多方核实下，林朗哲发现对方只是一个注册资本30万的皮包公司。“电竞这个风口，有些人浴血奋战过来，烧钱就能死一批；有些人想骗一波就走，玩不好就把自己搭进去，这就是资本的游戏。”林朗哲说。
在这种环境中，茅侃侃依然想专心做游戏研发。据万家文化2016年报显示，万家电竞预计有5款产品在2017年达到上线标准。但当时，万家电竞的财务状况并不理想。2017半年报显示，当期归属于少数股东的损益为亏损约215万元；负债合计约为4812.7万元。
人民网游戏频道曾在去年三月分析过游戏行业投资的困境：相比前几年的游戏投资，资本已经不再关注创业愿景，投资人对游戏行业十分了解，如果是和投资人讲做中重度游戏，对方会不信任，因为觉得会直面大厂竞争；如果是讲创新小众产品，比如独立游戏，投资人又会觉的没有量（渠道量）。
更大的风暴来了。2016年12月26日，万家文化公告，西藏龙薇传媒将斥资30.6亿元收购29%股份成为万家文化的控股股东，龙薇传媒的法人代表赵薇将成为万家文化的实际控制人，但赵薇只出资6000万元。这场杠杆比例高达51倍的收购，最后被证监会的一纸处罚决定终止：其中对万家文化责令改正，给予警告，并处60万元罚款；并在对赵薇、黄有龙等人进行罚款后，还采取了5年证券市场禁入措施。万家文化股票随即大跌。
如同一场击鼓传花，茅侃侃的公司成为资本传递的花球，鼓声停止，花球砸在茅侃侃自己手里。

jay · 发表于 2018-1-28 20:07

“小伙子热情，有劲儿，值得交朋友。但资本残酷，盛大游戏怎么样？一样要服从资本规则。”一位曾与茅侃侃有过数面之缘的证券行业创投人士说。

（1月25日，李想同时发布了朋友圈和微博，缅怀茅侃侃。）

“资本随时不要你丫的！”
茅侃侃去世后，李想曾经的天使伙伴、创投圈的大V薛蛮子在朋友圈说，“创业的辉煌被夸大，创业的痛苦被忽视了！劝所有创业者都先去做一个科学全面的心理测试，看看你心理能不能承受这样的压力。听个过来人的话：创业这玩意不是每一个人的菜！”
同是80后的互联网创业者陶俊，已经经历了一次创业失败。“一开始都要你亲力亲为，客户不信任你，合伙人看不见回头钱，每个月员工工资发出去，还有一屁股债。”过年时，亲朋好友都在问：“陶子自己开公司，挣不少吧？”陶俊只能笑笑。最惨的一个月，他让财务取消了自己当月的工资。
投资人定期对陶俊进行电话轰炸，询问项目进展和财务情况。“他们不会看你做的PPT，听你讲发展前景、市场预期，甚至他们对我的领域都不专业，但人家有钱，人家只认时间和回报。”陶俊无奈道。
2015年，电竞创业者小康投资了一款烧钱的APP平台，想实时直播英雄联盟的比赛和游戏视频解说。他租下东五环的某小区一套二层的跃层作为办公场地，一进门十几个员工的电脑几乎挨在一起，每个人都在敲击键盘。
小康的创业公司目前仍未实现盈利。他拉上几个圈内朋友，抵押了自己的房产，每周见两到三次投资人。每天半夜十二点后，小康开车到自己经常踢球的球场抽烟，“没辙，只要亏钱，资本随时能不要你丫的！APP就烧钱，游戏电竞更烧钱，需要很多时间。像茅侃侃他们那样做游戏研发的，比我们烧得更快。”小康说。
投资人罗威曾在一次会议上听游戏公司的方案，一个团队二十个人，有四款页游十几款手游，其中拿出来一款手游，几乎没有可玩性，推荐点唯一吸引玩家的是“日系御姐萌妹，穿着暴露”。“国内山寨的游戏几天就能比着正版出来，大家知道能挣钱，但奔着挣钱做游戏是做不成的；你长期运做，就得烧钱，投资方不会等你画饼，为你承担风险。”罗威说。“全和你讲移动互联网发展的利好，告诉你中国游戏电竞春天来了，问题是，你能熬得过去寒冬吗？”
茅侃侃也妥协过。万家电竞旗下的海南万家电竞，曾经上线了一款名为《心跳战姬》的手游，主打二次元姬甲题材，女性角色大多穿着暴露。据媒体报道，2016年9月8日，海南省文化广电出版体育厅对海南万家电竞罚款1000元，理由是经营含有危害社会公德或者民族优秀文化、传统文化产品。
但被人们看到的，永远那几个少数的成功者。
去年，创投圈最大的话题莫过于“趣店上市”，7次创业终逆袭、超600亿估值、1200天创造了互联网行业奇迹、造富神话……转折发生在《趣店罗敏回应一切》的专访后，“过期不还钱，一律不催，就当福利送了”等言论饱受争议。截止到2018年1月26日，趣店股价已较上市发行价跌去48%左右，市值不到40亿美元，较高点“蒸发”掉70亿左右。“很多人说资本无情，其实就是趋利避害。”一位资深投资人士说。
十多年前，当茅侃侃还被视为创业明星时，出版社为他的新书举办发布会，几位投资界大咖照顾茅侃侃的面子，给他站台。出版社准备了茅侃侃的书还有其他作者的书，作为礼品，那些投资人只要茅侃侃的书，“他的书我可以看一看，别的我就不看了。”
近几年来，茅侃侃的名字在媒体上已经很少被提及了。聚光灯开始制造新一代的“创业偶像”。卖米粉的北大硕士张天一头顶“90后创业典范”光环，将在京津地区开到30家门店；“00后创业新星”喻言刚刚16岁，已经是诺亚大陆的创始人兼任CEO，她称“在我拿到几百万风投的时候，有许多成年人还在打着《王者荣耀》”。他们成了新的“茅侃侃”。
12年前，参加央视《对话》节目时，主持人向几位年轻的创业者提问：“如果投资人打来电话，毫不客气地告诉你们说因为公司的运营不理想一直在巨亏当中，所以我要在24小时之内就撤资，你会怎么办？”
李想选择的是马上去找他，高燃思考公司实际情况来应对危机，而茅侃侃则在白板上写下“同意”。
“这个问题其实我天天在想……当他投资的时候，他是认你的人还是认你的事？如果他是认我的这个事，我可以等待，继续想别的办法；如果他是认同我这个人，这种情况如果发生了，我只能认了。”茅侃侃的眼睛发亮，依旧咧着嘴，他打了个比方：好的狙击手不在乎用什么枪打人，这家不行我还有其他家。
但这一次他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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