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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hijames 于 2015-8-31 21:0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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肠镜 9 \8 Q1 M W+ f) _6 M
春暖花开,我的“寒冷暴食症”转变成了“温暖暴食症”,当然,这两个名词在医学书上都是找不到的,是我为自己嘴馋找的借口,把责任推给天气。 % v- Z: Y' b$ R1 |, @2 R
班上有一个女生看不惯我这样自暴自弃,她认为减肥是女生的责任,凯特摩斯(一个得了厌食症,在医院治病时被星探发现的女子,以175cm的身高和不到80 磅的体重,成为世界一流名模,是“骨感”风暴的鼻祖)是她心目中的偶像,她的最大梦想天天挂在嘴上:“不生活在非洲,而拥有和非洲难民一样的身材。”
3 @9 D0 a7 }) U0 G脂肪含量低于多少就会内分泌失调?低于多少就会终身不孕?这些问题烂熟于凯特摩斯崇拜者的心中,但她减起肥来依然义无反顾,目标远大。 2 c6 E* T0 h& a
我们坚守各自的立场,倒是一次肠镜室的经历改变了我们。
- p* V$ e3 o' O! d% M以前听到“肠镜”这个词语,我就会想到“胃镜”,以为也是把光纤从嘴里插进去,后来真正看到“肠镜”,我才恍然大悟,并为自己曾经的想法吐了又吐。
0 }/ T/ b- G( ]/ V我们一伙人挤进狭小的肠镜室时,光纤正在一个病人的肚子里。光纤拍摄到的影像及时地传送到屏幕上,看起来就像一场“迷宫游戏”,淡红色的“迷宫”壁,镜头在不断深入。发现突出的瘤状物,镜头旁边就会伸出一个钳子,张牙舞爪地拽下一块。偶尔可以看见一团绿色的东西。
$ D8 M# o* O9 K' _如果你吃过泻药的话,就会知道那些绿色的东西是什么。吃了泻药后悔拉肚子,从固体到半流质,到流质,再到液体,最后液体的颜色会变成淡绿色。
' K# b) x( A4 }8 C已近中午,我的肚子本来已经饿得咕咕直叫,可现在就算有桌满汉全席,也激不起我的一点胃酸了。不过,屏幕的情景恶心是恶心了点,但从此,我的“暴食症”的确被这种所谓的“恶疗”法治愈了。
8 S4 b0 B1 T4 A! z) p$ N4 M这个病人的肠镜做完了,下一个是个女病人,病历卡上写着“肠功能障碍,原因待查。”病人的头发枯黄,目光呆滞无神,肥肥的病号服就像是挂在衣架上一样,看不见一点起伏。
9 t5 y/ P" D7 q( H“躺在床上,把裤子脱了。”护士命令她。女病人缓慢的走到病床前,在腰间摸索了一会儿,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轻而易举地滑落了下来,露出两条骨瘦如柴的腿。 4 `1 E$ P3 R7 p$ [0 o4 P6 r, p0 [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那两条腿,我的第一反应是“难民”,第二反应式碰了碰站在我身边的凯特摩斯的崇拜者,悄悄地说:“嘿,你说这两条腿是不是很像凯特摩斯的?”
" D" J" I8 Y3 Z4 N: r" [! b" t! a崇拜者瞪了我一眼,恨恨的不说话。 " D2 ^5 N* p7 q7 l& s$ i
从此她成了“暴食者”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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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x" Z( D/ e看产
% s4 {" x% v2 M3 B* h9 B) a看产就是看产妇生孩子。
( ]9 h. E: ~: ?7 \+ p* M+ e一个初夏的日子,快下课的时候,老师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有一个产妇要生了!我们来不及吃饭,浩浩荡荡地开往产房。要知道,在我们见习的附属医院,产妇几乎都是来剖腹产的,有的因为胎位不正,有的因为怕痛,有的因为要好身材。 + f- \( ?/ o; _4 R
产妇叉开双腿躺在产床上,小腿加在离床面半米高的德加赞赏,我们五男五女十个人,直面产妇叉开的大腿。男生们的眼中都露出神圣而科学的表情,一脸正气凛 然,产妇疼得筋疲力尽,也没精神难为情。小孩的头已经到产道口了,助产士扒开产道口,让我们看长着淡黑色毛发的胎儿的头顶。 ; O2 M3 f, x) N3 R
产妇的阵痛又来了,一阵高过一阵,叫了起来。护士冲着她喊,:“不要叫,把力气用在肚子上。”也许是真不能喊,也许是护士们怕吵,反正产妇立刻闭上嘴不叫了,脸渐渐憋成了猪肝色。
1 x4 O' Q; e" N9 }/ o3 c( ?助产士看产妇要生了,就准备做一个侧切。中国人以大米为主食的饮食结构导致蛋白纤维短,产道弹性差,所以中国人容易发生难产,产道口破裂就更常见了。产道 口破裂一般是纵裂,向后纵裂就会造成肛裂,这意味着产妇下半辈子回大便失禁了。这是医疗事故,助产士和护士都要承担责任。所以,为了双方的利益,平产中都 会常规做一个侧切。 ) a# Q0 y' ~; i! g, n5 {/ I( {
助产士拿起一个巨大的注射器,我当即吓了一跳,针管又粗又长,针头大概又把九厘米长。助产士将针插入产道口一侧,全部插进去之后,注射麻醉药,再抽出来,换个角度再插进去,再注射,反复了四五次。整个过程迅速而粗鲁,手法和我们做实验时给猪打针的手法差不多。 T8 g6 z. X7 H, \5 Q- a' O
打完麻醉,助产士,拿出一个大手术间,我又要怀疑那是兽医站的工具了。剪刀刃大概有十厘米。助产士把打过麻醉的那一侧提起来,把剪刀架上去。要知道,我们 做手术的时候,都是先用手术刀划开皮肤的,同时不断结扎大的出血点,再分离皮下组织什么的,哪见过这样的,像剪纸剪布一样剪下去! ! i$ k* c- s4 m4 c) J
我碰了碰站在我身边的一个男同学,轻声问他:“难道就这样剪开吗?”他一脸的不屑,话还没说完,助产士手上那把镊子或剪子晃动了一下,我听到一个细碎的咔 嚓声,那不同于我的任何一次用剪刀的经历,清脆而沉闷,我的心就像是被猫爪子住抓了一下一样。我旁边的那个男生轻声地尖叫了一下。 ! e+ ^/ |6 z! x8 t# x1 |) d( \9 G& C1 ^
月黑风高,我走在无人的街道时,我就会想起来那个声音;好几个狂风大作的夜里,我仿佛听到了那个声音,然后猛地从梦中惊醒;甚至在灯红酒绿,歌声荡漾的酒吧,我也能听到…… 1 |1 D5 h" H' F" W5 ~) F1 V* T$ c
助产士接着做了一个更夸张的动作,她用剪刀顺手在缺口上修了一下,就像园艺工人修剪花枝一样,或者像我们小时候玩剪纸游戏,一下没剪好,再修一修,可是,那是人肉啊,活人身上的肉,那么厚一块,那么长一刀! 9 J& b" m7 G! d; \/ v" o4 q
马上,血哗哗地流下来了,助产士只是拿了两个巨大的棉球按住那个大大的V型缺口的两条边,再没有实施任何止血措施。这时候,我们老师的声音如同编演过的旁 白一样传过来:“大家刚刚看到了一个侧切,侧切是一种常规操作。有时候产妇的子宫收缩得很猛烈,来不及麻醉,也可以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直接剪……”老师的 脸温文尔雅。 A3 P2 \, x) ? s3 E3 ? [1 U
一会儿工夫,胎儿的头出来了,剩下的小小身子,想使握在手中的一条小鱼一样,哧溜一下就滑了出来。当我看到胎儿的脸时,倒吸了一口气,那是一张脸吗?倒像 是有几条皱纹的肚皮。护士接过婴儿,在那张脸上摸了几抹,那些褶皱就像被揉开了一样,各归各位,成了五官,还很标准。 : @$ q. Q9 O- ^. T" p
那是个小男孩。护士用习惯把婴儿口腔和鼻腔里的羊水吸了出来,用纱布把新生儿身上的羊水,鲜血和粪便(粪便也是母亲的,产妇生产是太用力,把大便也拉下来了)擦干净之后,用布包好,放在母亲床头的保温台上。
! l5 c2 h( }/ ~8 S O. W9 S3 }3 m母亲的头发是湿的,脸上还有泪痕,脸上的猪肝色已经褪成了粉红色。她扭头看着自己的孩子,满脸的疲倦,满脸的幸福,满脸的温柔,还有那么一点沧桑。
2 z; k# H, N& B6 s这时,几个护士想起了孩子的爸爸,问要不要抱给爸爸看,产妇点点头。我和另外两个女生早早地跑到产房门口,满心期待着一个喜极而泣的父亲。等在产房门口时 产妇的丈夫和婆婆。丈夫接过儿子,看那张小脸。而我一直盯着丈夫的那张脸,多么希望它是幸福到极致而什么表情都有,或者是高兴到极致而呆若木鸡。然而,丈 夫只是自如地淡淡笑着。婆婆在旁边絮絮叨叨:“眼睛像你,鼻子也像你,看那小嘴,多像你啊……”
, Q/ H) e7 o0 j说真的,我很失望,还有点伤心。我不死心,对那个新爸爸说:“小孩的妈妈好辛苦啊,留了好多好多血。给,我的白大褂,帽子和口罩都借给你,你进去看看她吧。”新爸爸风度翩翩:“谢谢你,不用了,我就是医院的医生,我进去也用不着你的衣服。” ; X" W- Q1 \ z6 h5 X8 e* ^
真不知道是天下的男的都冷血,还是天下的男医生都冷血!
1 y* F7 h9 s* @我们回到产房时,胎盘还没有下来,十二点四十,助产士可能是饿了,显得很不耐烦,她握着剩下的半根脐带,隔一会儿拽一拽,一边念叨着:“怎么还不下来?”
$ `) q" J, D9 ?0 j我们看了那小孩子好一会儿,老师叫我们都回去,不要影响了产妇的休息。我们走的时候胎盘已经下来了,助产士和一个护士拿着镊子和针线,准备缝那个V型的侧切口。护士说:“忍着点,会有点疼的。” `, v, M% }+ v* {4 b' X( c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沉闷的气氛很别扭。我全身的衣服,从衬衣,牛仔裤到外面的白大褂,被汗水浸了个透湿,粘在身上难受得要命。我都 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那间有空调的产房里流了这么多的汗。右前臂隐隐地痛,我挽起袖子一看,大大的一块被掐红了,还有些发青,可能是站在旁边的一个人过于 紧张掐的,弄不好是我自己掐的也不一定。 6 J: U2 A) K; j N
终于有人说话了,一个女生大声宣布要做Dink(doubleincomeandnokids)一族,一石激起千层浪,女生们纷纷表示相同的决心,包括我 们一直认为全班最有潜力成为贤妻良母的那位。男生们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有一个人开口:“你们看那小男孩多可爱啊,我老婆要是给我生一个那么可爱的儿子,我 一定送她一栋别墅,一辆宝马。”另一个男生推了他一把:“你小子还真不知足,我老婆只要愿意生,我就送!”
. | x, Y8 u/ @2 J/ }% y我偷偷地想:就算是有房子有车子我也不愿意。 $ ]7 F# X( E, Y- A$ j3 J" i% I
回到宿舍我已经累得不行,换下一身的湿衣服,想打电话给妈妈,但怕吵了她的午睡。遂打起精神,顶着正午的太阳,去校门口的邮局EMS了一束康乃馨。 " o7 S9 Z* s%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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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癖 6 |; O% i+ ^/ F3 e8 k
白墙,白地,白床,白衣服,白帽子,白口罩……大多数人心目中,医生和白色总是联系在一起的。医生的第一个职业病就是“洁癖”。
$ [5 `- a3 o+ U" s& [; ^9 G洗手,不停地洗手,永远地洗手。如果你不认识一个医生,就不要吹嘘自己洗手洗得很干净。医生的手,没有长的指甲,没有汗毛,苍白而黯淡。医生的洗手,是神经质的。 : }- l7 {/ O- k+ [ [" t
我统计过,医学生至少花了15个课时学习洗手,如果算上演习和实践,15这个数字就要用月作单位。 4 c4 S; q4 \: \3 | _, a1 v8 f6 U- b
第一步,用肥皂洗,同时用小刷子仔细地刷,皮肤褶皱尤其不能放过,三遍; ( @$ d. O, Q ~% B7 F7 q3 d' U
第二步,用碘酒擦,三遍,完成后都忘了自己是哪种颜色的人种了。
5 \+ `2 p2 h* H1 H) f1 |6 ?第三步,涂满酒精。三遍。 ( g' a+ S6 S6 `- R9 F* c
以上这些文字在教科书中被扩充成了16开本的整整四页。 7 W) X9 B1 g7 s8 h; [1 W
不要以为学洗手像在大学学政治,考一门丢一门,随时间的推移,洗手的风气会愈演愈烈,洗手不但保护病人,同时也保护自己。可是,依然有人因为洗手不彻底而 害人害己。且不提什么非典和艾滋;也不提什么去消化科走了一堂,害得全家上上下下拉肚子;更不提什么伤口不愈,疹子不断。就说我一个好事的同学,她非要去 帮助产士的忙,玩了之后没有好好洗手,结果得了乙肝,因为她接触到了产妇的血,而产妇是个隐性乙肝患者。 # ^1 o0 ^. c% L* p$ ]. Y [- Z
有一个准则是:碰了任何东西的手都要被重新洗一次。于是,医学生总遇到一个棘手的问题,在医学院以外的地方洗手,怎么关水龙头呢?关水龙头的时候,手又被 水龙头弄脏了;打开水龙头,再洗一次,可水龙头总是要关的……这个问题比“鸡生蛋,蛋生鸡”还要费脑细胞。下次你遇到一个让水龙头流泪,浪费宝贵的水资源 的人,请不要急着下结论,说不定他是被这个问题折磨得晕头转向了,没留神就犯下了这破坏环境的罪行。 . R0 R, p6 R+ e7 T% ?
顺便提一句,医院里的水龙头都是用脚或者用手肘来关的。 % P: h' ~, X" V8 ^' C* V P
洁癖的表现不止在洗手上。除了一般洁癖病人有的症状,医生们通常还会有以下毛病:用棉签摁电梯按钮;除了鞋底哪儿都不碰病房里的任何东西;不管谈论多么隐私的问题也要离人两米半以上;习惯了被别人抓养——在手术室等地方,自己抓养是不被允许的。 6 T$ c/ `& F4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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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E% @( G$ l: @! R: T这让我想起了自己大一的时候的事情~~很多事情都曾发生过吧……呵呵……不过里面还是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不过还是很值得回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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